找回“消失”的父亲
胡芳,郭嘉华
囗 胡芳 郭嘉华
图为9月11日，湖北省安陆市人民法院城区人民法庭庭长朱珊（后）到学校探望小静，与小静坐在操场边谈心交流。 胡芳 摄
“法官妈妈，我进入初三了，我会加倍用功学习，努力考上理想的高中。”今年秋季开学后的一天，湖北省安陆市人民法院城区人民法庭庭长朱珊收到了某中学班主任从微信上发来的一张照片和一段语音，画面中的小静（化名）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看到小静的笑脸，朱珊也不自觉地粲然一笑，思绪又回到了年初寒潮肆虐的2月。
“朱庭长，一位女中学生小静向我们妇联求助，马上就要开学了，可她的父亲却失踪找不到人了，学费也没交，导致现在小静根本无法返校……”2月28日一大早，朱珊就接到了安陆市妇联主任秦某打来的咨询电话。
“春季开学已经好几天了，事关孩子上学大事，我现在就去学校了解情况。”挂断电话，朱珊立即驱车前往小静就读的中学走访调查。
对于小静父母的情况，朱珊再熟悉不过了。之前，小静父母曾到安陆法院起诉离婚。由于夫妻双方积怨较深，夫妻共同财产情况较为复杂，该起离婚诉讼历经上诉发回重审后又上诉。到了今年2月，正是小静父母的离婚诉讼发回重审审理期间。
在车上，朱珊几次拨打小静父亲的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小静的妈妈罹患重病正在邻市住院治疗，爸爸一直在外地打工，最近完全联系不上，孩子学费也没人交，家庭的多重打击导致小静已经产生了厌学情绪。”小静的班主任向朱珊介绍道。
走出学校，朱珊忧心忡忡，赶紧前往教育部门反映情况。教育部门当即为小静开通绿色通道，对学杂费予以缓交，助其尽快回归校园。然而，正处于青春期的小静执拗地表示，如果还是联系不上父亲，她就不愿再去上学了。
如何帮助小静彻底解开心结、重返校园，开启新生活？成了摆在朱珊面前首要的难题。
“无论如何，要先让父亲承担起养育孩子的责任。”怀着急切的心情，朱珊回到城区法庭制发了《家庭教育指导令》，并安排法官助理抓紧时间向小静父亲进行电子送达。
江南一带的寒潮大风和低温雨雪冰冻天气，都没能阻挡朱珊的脚步。为了帮助小静尽快寻回“消失”的父亲，朱珊第二天便联合妇联工作人员赶往小静父亲陈某的户籍所在地多方打听。
在这里，朱珊第一次见到了小静。看着这个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女，正因父母关系破裂陷入生活困境，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双拳紧握、眉眼低垂，朱珊十分揪心。
“小静，阿姨听说你不愿意回学校，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法官阿姨，爸爸抛弃了我，不管妈妈住院的医药费，也不管我上学的学杂费。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我谁都不想跟，反正他们都不管我了，我就一个人生活。”
看着小静满脸的哀伤和倔强，一向能言快语的朱珊陷入了沉默。
事到如今，必须尽快联系上小静父亲，才能解开孩子心结。百般打听后，朱珊终于联系上了陈某。
“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们法官管不着。我也没钱交学费，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她难道没有妈妈吗？”电话那一头，陈某对朱珊的来电很是排斥。
“父母的抚育和关爱直接关系到未成年子女的身心健康，现在我依法向你宣读家庭教育指导令，请你履行好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朱珊严肃地告知陈某。
“不用你们来教我怎么当爸爸！小静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管自己的孩子？”虽然陈某依旧言语激动，但朱珊敏锐地捕捉到其中可能另有隐情，继续苦口婆心劝说着。
“你们夫妻闹离婚，但始终是孩子的父母。虽然以后可能给不了孩子完整的家，但你们依然可以给孩子完整的爱。现在小静妈妈生病住院，自己都需要人照顾，无法行使监护职责，你作为孩子的父亲，这时候更应该肩负起责任。小静这个年龄的孩子，本应该在学校无忧无虑接受教育，现在却已经产生了厌学情绪。作为一个外人，我这几天看着孩子都心如刀割，你作为父亲又是什么感受呢？”
“朱法官，我是担心小静妈妈利用孩子来牵制、威胁我们的离婚诉讼，所以这段时间我才避而不联系的。”经过一番劝说，陈某终于心平气和地向朱珊道出苦衷。
“小静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我相信只要咱们耐心开导，她会正确地看待父母离婚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的离婚诉讼已经破坏了孩子对完整家庭的期待，还忍心在抚养孩子的问题上再伤害孩子吗？”
“朱法官，同样为人父母，感谢你唤醒了我作为父亲对孩子应尽抚养义务的认识，我实在是对不起我的女儿。您放心，不管我们是否离婚，我都会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我现在就跟女儿打视频电话。”长谈之后，朱珊的真诚打动了陈某，陈某惭愧地说道。
“小静啊，前阵子爸爸确实在忙没顾上，耽误你上学了，是爸爸不好。你要好好上学，不要有心理负担，爸爸一定会努力工作供你上学。你要记住，不管我和妈妈离不离婚，我们都是爱你的。”听着电话里父亲的句句叮嘱，小静双手掩面，泪水抑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很快，小静父亲向学校补缴了学费，小静也在朱珊的陪伴下重返校园。
分别之际，朱珊拉着小静的手鼓励道：“生活中有坦途也有挫折。现在你还小，能力也有限，所以有些困难看起来很大。但是只要你自强不息，不断学习增长才干，你会越来越强大，再大的困难也不用怕。”
“谢谢法官阿姨，您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努力成为父母的骄傲。”小静望着朱珊，坚定地回答。“对了法官阿姨，还有一个事儿，我可以喊你法官妈妈吗？”
“当然可以！”
